文| Kerry A. Dolan
6年半前,Meta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和他的妻子普莉希拉·陈博士(Dr. Priscilla Chan)宣布,他们将在十年内为基础科学研究投入30亿美元,其中的6亿美元将用于与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人员合作,在旧金山建立一个生物医学研究中心。2021年底,他们承诺再向科学领域投入34亿美元。
上周,这对夫妇宣布他们在芝加哥建成了一个新的生物中心——其2.5亿美元的资金就来自“陈-扎克伯格倡议”(CZI)的认捐的64亿美元。作为西北大学、芝加哥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的合作项目,这个位于芝加哥的生物中心将利用其开发的微型传感器,致力于更好地了解人体组织的功能。
扎克伯格夫妇向科学界的大部分捐赠都是基于这样一种理念:更好的工具加上对人体生物学更深入的了解,可以帮助人类更快地找到治疗、管理或完全预防疾病的方法。扎克伯格解释说:“如果你回顾科学的发展史,你会发现大多数重大的科技进步都是在观察事物的新工具诞生之后取得的,并且不仅是生物学的新工具,还包括望远镜和超级对撞机。”
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最初设想的生物中心就是一种快速启动此类工具和发现的方式。与由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资助的典型学术研究实验室不同,“陈-扎克伯格倡议”(CZI)资助的生物中心将与大学开展跨学科合作,解决他们自己无法解决的重大问题,并会承诺向他们提供至少10年的资金支持。
第一个陈-扎克伯格(CZ)生物中心成立于2016年,位于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教会湾校区的对面,主要在两个广泛的领域开展工作:创建检测和应对传染病的系统,以及进一步了解健康和致病的人类细胞是如何工作的。
在新冠疫情席卷美国六个月后,CZ生物中心和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发布了一项由该生物中心联合总裁、传染病专家、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教授乔·德里西(Joe DeRisi)领导的关于BinaxNow快速检测抗原是否能检测新冠病毒的研究,该研究证实了这些抗原是可靠的。德里西说,这项研究促进了湾区和加州更广泛地采用新冠快速检测抗原。
现在,德里西团队的成员正在研究一种可能更快、更便宜、更准确的方法来诊断疟疾——这是一种每年导致60多万人死亡的疾病,且其中大多数是儿童。CZ生物中心工程师保罗·勒贝尔(Paul Lebel)解释说,他们使用一种配备了紫外线和机器学习算法的显微镜,它可以在患者的血液样本中检测疟疾。目前,由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一个团队在乌干达运营的一家诊所正在进行试验,而几台具有这个专门用途的显微镜也是试验的一部分。
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体细胞的作用,CZ旧金山生物中心的研究人员在斯坦福大学生物工程学教授、CZI科学负责人斯蒂芬·奎克(Stephen Quake)的带领下加入了一个科学联盟,该联盟已经汇编了人类细胞图谱的初稿——来自24个人体器官的近50万个细胞。该图谱可以“告诉我们人类身体中所有不同的细胞在健康和患病的状态下都在做什么”,普莉希拉解释说。“只有当你把一个庞大的社区团结起来,一起努力去搭建全面的资源,这才有可能完成。”奎克指出,每一篇关于人类细胞图谱的研究论文都有多到令人咋舌的160位作者。整个项目的资金全都由CZI提供。
位于旧金山的第一个生物中心的成功让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构想了一个生物中心的网络。CZI的科学主管、斯坦福大学生物工程教授斯蒂芬·奎克的任务之一就是启动新的生物中心。图片来源:CODY PICKENS FOR FORBES
第一个生物中心的早期成功激励了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他们想扩大规模,并加大对科学慈善工作的投入。为此,CZI在2021年12月宣布,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将在10到15年内再投资34亿美元。其中10亿美元将捐给陈-扎克伯格生物中心网络。
“我们知道我们想做更多这样的事情。”普莉希拉说。“问题是在哪里做,以及用什么方式来做。”对于他们的第二个生物中心,CZI收到了58份来自美国各地的提案(来自大学之间的合作),然后在一个委员会的帮助下,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将选择范围缩小到8个半决赛选手。普莉希拉说,所有这些提案里都有“我们很想资助并参与其中的东西”。最终,这对夫妇表示,他们之所以选择了芝加哥,是因为其提案的力度,以及这些大学之前已经显示出它们可以合作的事实。
美国西北大学专门研究传感器开发的教授莎娜·凯利将担任新的芝加哥生物中心的总裁。图片来源:NORTHWESTERN UNIVERSITY
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选择了西北大学化学和生物医学工程教授莎娜·凯利(Shana O. Kelley)担任芝加哥生物中心的负责人,她的研究方向集中于传感器和传感技术,并基于自己的研究成果共同创立了四家公司。(其中一家是Geneohm Sciences, 2006年被医疗技术公司Becton Dickinson收购,收购价据报道为2.3亿美元。)她在传感器方面的专业知识与芝加哥生物中心旨在解决的突破性工作息息相关。
凯利在芝加哥通过Zoom告诉《福布斯》:“我们的想法是将人体组织嵌入数千个传感器,从而形成一种全新的测量方法。”该实验将使用在手术过程中征得病人同意后采集的少量人体组织样本。接下来,凯利说,他们将“观察细胞和组织发生了什么——观察它们彼此之间的互动,以了解当一个人体组织从正常到发炎时经历了什么”,其目的是理解炎症是如何起作用,以及它是如何导致疾病的。凯利指出,超过50%的死亡是由某种形式的炎症引起的疾病造成的。该项目的第一个实验将从皮肤组织开始。
凯利说,这三所大学各自为该生物中心贡献了一个专长的领域:西北大学在传感研究方面很强大,芝加哥大学在炎症和量子传感方面很擅长,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研究人员则开发了微型制造系统和制造微型设备的能力,后者是制造超微型传感器所必须的。
“很难解释这里的人们有多兴奋——我们将拥有一个生物中心,我们将有机会研究这些真正重要的问题。”凯利笑着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一个以我们想要的方式进行科学研究的机会,它消除了限制因素,让创造力可以自由发挥。”
对于科学研究来说,一些典型的限制因素就是申请资金所需的时间和精力。芝加哥生物中心将要进行的一些前沿工作,可能没有得到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的资助。凯利说:“要获得国家卫生研究院的资助,你需要有大量的初步数据,而且必须有一个每个人都同意的想法。这种情况并不经常发生,尤其是那些奇怪的、异想天开的想法,虽然它们有可能带来变革。”
普莉希拉也曾就读于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医学院,在联合创立陈-扎克伯格倡议并成为它的联合首席执行官之前,她曾是一名儿科医生。她解释说,他们的科学慈善事业相对来说规模很小。“科学资助是一个巨大的领域,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是最大的参与者——他们每年会为多个项目拨款数十亿美元。我们(的资助金额)永远都是很小的。”她说。“在我们所有的慈善事业中,我们一直都在寻找那些适合我们的独特领域和切入点。”
2016年,这对夫妇首次宣布了他们打算在本世纪末之前治愈、管理和预防所有疾病的计划。从那以后,他们的目标没有改变,但他们传达的信息可能变得更加温和了。扎克伯格在谈到他们为什么选择这个目标时表示:“主要是我们认为这是可能的,而且我通常认为,追求雄心勃勃的目标是件好事。”但随后他很快解释道:“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不认为我们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的目标是建立工具,以便加速整个领域的进展。”但这仍然是一个很高的要求。
生物中心只是CZI科学活动的一部分。去年9月,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在哈佛大学成立了肯普纳自然和人工智能研究所(Kempner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Natural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该研究所以扎克伯格的母亲凯伦·肯普纳·扎克伯格(Karen Kempner Zuckerberg)的名字命名,并认捐了5亿美元,在10至15年内兑现,以支持其运作。
今年晚些时候,这对夫妇还将在加州雷德伍德城成立陈-扎克伯格高级生物成像研究所,并已拨款6亿至9亿美元在未来10年内支持该研究所。目前看来,他们十有八九还会成立更多的生物中心。斯坦福大学的奎克教授是CZI的科学负责人,他的工作之一就是启动新的生物中心,但他拒绝透露还有多少计划。
科学研究也只是陈-扎克伯格倡议资助的一部分,尽管从资金和人员上看,它是最大的一部分。其他受该项目支持的领域还包括教育和对湾区社区的支持——例如解决住房负担能力和无家可归问题的项目。
早在2015年12月,为了纪念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出生,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就承诺就会在他们的一生中将99%的Facebook(现改名为Meta)的股票用于“通过慈善性的公共宣传和其他公益活动,进一步推进人类潜力和促进平等的使命。”当时,这是一个价值450亿美元的承诺。但Meta的股票现在上涨了65%,这表示他们的承诺现在价值约740亿美元,其中39亿美元已经通过CZI基金会和捐赠者建议基金分配出去了。(CZI是作为有限责任公司成立的,其透明度低于典型的私人慈善基金会。)
所以,这对夫妇如何将CZI联合首席执行官的工作纳入他们的日程安排?
对普莉希拉来说,这就是她的全职工作——尽管她仍然保持着她的儿科医生职业证书,有时还会充当志愿者。她说,她的目标是“基于我们的技能组合,如何把我们擅长的事情做得更好,以及我们如何不断迭代,更好地解决我们正在处理的问题。这份工作很棒。”
作为Meta的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则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该公司正面临着广告收入下降的问题,并在去年年底解雇了1.1万名员工。扎克伯格说:“我在这(CZI)方面花了很多时间,但它可能与我管理的任何一个主要机构的水平相当。所以,我在这个项目上面花的时间可能和在WhatsApp或Instagram上花的时间一样多。”
尽管所有的科学发现都令人兴奋,但普莉希拉和扎克伯格在治愈或管理所有疾病的愿景中没有提到的是,提供即将出现的新疗法的复杂性。新冠肺炎疫情凸显了美国和其他地方的医疗保健和公共卫生系统的差距。
“人们倾向于认为(提供新疗法)最难的部分是基础科学部分。但不幸的是,人们并不了解在那之后需要发生的事情。”哥伦比亚大学梅尔曼公共卫生学院的流行病学和医学教授瓦法·萨德尔(Wafaa El-Sadr)博士说。“无论是一项技术、一项测试还是一种药物,我们都要去了解是谁想要它,他们如何能得到它,如何能负担得起,以及如何才能信任它。整个过程就是有这么多不同的步骤。”
内科科学家、耶鲁大学医学院内科系主任加里·德西尔(Gary Désir)博士指出,医疗在糖尿病、高血压和心脏病等重大疾病的预后中所起的作用有限——根据公共卫生专家的说法,其作用通常只占20%。“锻炼、健康饮食、不做对健康有害的事情——这三件事才是预防慢性疾病的主要原因。医学的影响实际上是相当有限的。”德西尔说。他还指出,不同的人对相同的医疗方法的反应也不同,这取决于他们具体的个人情况。他解释说:“这与收入、教育和你生活的环境有关——无论它是否受到污染。通过消除贫困和为人们提供食物,我们可以(在减少疾病方面)取得很大进展。”
CZI的发言人杰夫·麦格雷戈(Jeff macGregor)解释说,CZI的科学工作的使命是支持那些能够治愈、预防或控制所有疾病的科学技术——但这一表述经常被断章取义成“治愈、预防或控制所有疾病”。“我们未必全都是全球健康方面的专家。”麦格雷戈说。“我们在更大的生态系统中的重点是基础科学和技术。”■
本文译自https://www.forbes.com/sites/kerryadolan/2023/03/02/exclusive-mark-zuckerberg-and-priscilla-chan-on-their-new-biohub-in-chicago-and-how-they-plan-to-spend-billions-to-help-others-cure-or-manage-dise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