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分钟速读佛教史。”
如果你突然听到到这些词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想到了什么?
相信大家马上会联想到这是佛教用语。
再列举一组词:晨钟暮鼓、当头棒喝、顶礼膜拜、回光返照、五体投地、现身说法、一尘不染......
你又想到什么了?
没错,这全都是出自佛经中的典故!
你可能会惊叹,这些我们生活中经常用到的成语竟然是源于佛教?
其实,就连纳兰容若的《饮水词》也出自唐代善无畏的《大日经疏》卷十二:“如饮水者,冷热自知”
所以佛教文化和我们的传统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佛教是如何诞生的?又是怎样传入中国的呢?
当今的佛教于公元前6世纪诞生古印度(现在的尼泊尔),也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今天就简单论述一下佛教是如何在亚洲遍地开花的。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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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背景
任何宗教都是一种精神寄托,能够给予民众希望的力量,都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因为思想需求而产生,所以要研究佛教的历史,首先需要搞清楚古印度的历史。
Long long ago,南亚次大陆上还生活着一群土著:达罗毗荼人,他们沿着印度河开辟出了一个哈拉帕文明,自认为生活在山海环绕,防御如铁桶一般的南亚次大陆是件幸事,便优哉游哉开始了温水煮青蛙。殊不知西北边的兴都库什山和苏莱曼山裂了个口子(开伯尔山口)。北边的游牧民可是对他们口水流了一地。
所以这个文明没蹦跶几天就被从西边赶过来的雅利安人进行了降维打击(骑兵、战车和金属武器),由于雅利安人是以少降多,就怕这群土著不服管,便创造出了印度最牛逼的一种制度——种姓制度。
什么叫种姓制度?
就是按身份划分等级,简单来说,就是考验一个人的投胎技巧,你投胎的技术决定了你未来的高度,雅利安人为了不让达罗毗荼进入上层社会,搞这一出就是让你达罗毗荼人永世不得翻身。
早期的种姓制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一看就出来了,这群土著长得太黑(雅利安人称其为达萨),雅利安人都是白人,所以很好区分。
再往后,雅利安人自己内部也有混得好和混的差的,所以又加上了职业的依据,然后经西部伊斯兰教入侵和英国殖民,最终形成阶级森严不可逾越的四大种姓制:
婆罗门:僧侣贵族,主管宗教的;
刹帝利:军政贵族,主管军政的;
吠舍:普通老百姓;
首陀罗:佣人和工匠(原来的达萨);
当然还有一种连种姓都没有的人,叫达利特,即为:“不可接触者”(贱民) ,一辈子就是干的最脏最累的活。(虽然现在印度早在独立之初就已取消种姓制度,但毕竟这种思想根深蒂固,至今难以消除)
为了让这群人接受种姓制度,雅利安人便在原有吠陀教的基础上创造出了婆罗门教(印度教前身)来控制思想,然后严格实行内婚制,避免创造出混血儿。(内婚制也有特例,那就是下层女性可以嫁上层男性,但必须准备丰厚的嫁妆,不然会受歧视,反过来则万万不可,一旦出现会被认为是家族耻辱,这便是每年印度都会上演上千例所谓的“荣耀谋杀事件”,感兴趣的可以去百度一下)
在婆罗门教和内婚制的双层枷锁下,职业完全固定,底层人民失去了奋斗的希望,除了选择了自个认命外,一些不安分的人便开始了自我救赎。
一部分选择造反去了,还有一小撮人选择了思考人生。
造反的大多被灭了个寸草不生,思考人生的前期没什么威胁,幸存了下来。
这些思考人生的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种姓制的对立面便是众生平等,所以这个时候在婆罗门教的外围游离了许多非主流的宗教势力,其中混的最好的是佛教和耆那教。
(耆那教提倡的是苦修,主要让教徒具备阿Q精神,寻求精神解脱。而佛教讲究众生平等,反对杀生,更符合下层人民的需求,所以追随者更多。)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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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的诞生
相传约公元前6世纪,印度还是一大堆小流氓国家,主要散布于恒河流域,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相互约架,其中最牛逼有两个,分别是东部的摩揭陀国 (今比哈尔邦南部) 和中北部的居萨罗国 (今北方邦东北部),而在喜马拉雅山山麓有个小国家叫迦毗罗卫国(今尼泊尔境内),就在这夹缝中忍气吞声,无论谁赢了,都会被莫名其妙揍一顿,国王净饭王(达利特种姓)表示很无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挨揍,他也不敢问啊。
然后他有个儿子叫乔答摩悉达多,见惯了这纷争和杀伐,所以他早早选择了放弃王位而出家修行,追随反对婆罗门教的沙门(这个沙门不是一个教派,而是一堆教派,就是反对派的统称,也会相互干架,有点类似中国的百家争鸣)。
苦修6年后,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便回到菩提伽耶,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就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一坐就是七天,终于突然悟道,这估计和牛顿被苹果砸醒了差不多。
然后他就开始到处弘法传道,被弟子们尊称为觉者佛陀,又称释迦牟尼。
由于婆罗门教强调轮回,意思就是大家也不要折腾了,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你还是有机会的,而释迦牟尼认为轮回是个痛苦的过程,他们认为众生平等,应该跳出轮回,所以他创造出了涅槃(涅槃意为 “止息”,又称灭度,指灭除烦恼、脱出轮回的境界。简单解释就是不自由地转就是轮回,自由地转、主动地转,就是涅槃。)
佛祖乔答摩悉达多本身是刹帝利,前期也是婆罗门的,所以佛教其实一定程度上是源于婆罗门教的。
这便是原始佛教的诞生!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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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变迁史
得道之后,释迦牟尼开始了长达四十余年的说法历程,公元前486年佛陀涅槃,佛教开始分异,一部分以高僧团为主导,称为上座部,主导思想是必须遵从佛祖苦修,另一部分以普通僧侣为主,认为应该亲近世俗,称为大众部,这个时期称为部派佛教。
再经过演化,上座部严守佛规,奉行苦修,是为小乘佛教。
大众部成为主流(主要是因为人多),讲究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称为大乘佛教。
(这个小乘是大乘们对他们轻蔑的称法,所以碰到出家人,千万不要去问人家是大乘还是小乘)
由于佛教的快速发展,也让婆罗门教开启了长达上千年的下坡路。并且经过佛教弟子三次结集会议后,在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时期达到顶峰,成为国教。
然后自阿育王的儿子玛欣德尊者(孔雀王朝的第三代君主)把《三藏佛典》带到斯里兰卡始,佛教便开始了南来北往,遍地开花。
比如传入东南亚的叫南传佛教(上座部佛教)、传入东亚的叫北传佛教(包含含汉传佛教、东传佛教等)、传入青藏高原的称藏传佛教(传入西域的最后被伊斯兰教给灭得一地鸡毛,西域现在硕果仅存的敦煌更多都是中原传入,不做论述)。
所以从语言上又可以把佛教分为巴利语系、汉语系以及藏语系佛教。
当然佛法无边,南北也各有穿插,并不是严格分类,简单论述如下。
南传佛教语系属巴利语佛教,如前文所述,由玛欣德于大约公元前247年首先传入斯里兰卡再由斯里兰卡传入泰国,缅甸等东南亚地区。由于传入东南亚的属于上座部,是小乘佛教派系,所以我们一般见到的东南亚僧侣都是又黑又瘦,跟个猴似的,明显从来没有吃饱过饭。这是恪守戒律,苦修的结果。
(玛欣德尊者远赴锡兰)
(玛欣德是孔雀王朝的第三代君主,不仅完成印度统一,还主持完成了《三藏经典》的编撰,成书后便派使者到处宣传,唐玄奘是得知消息后才偷渡出国取经,取的便是这套《三藏经典》的抄本。)
(由玛欣德尊者带到狮子国的贝叶经原作)
由于北传的大多是大乘派系,所以我们国家的和尚大多油光满面,一见施主,立马两眼放光,有木有?
汉传佛教大约始于两汉之交,东汉永平十年,汉明帝派人去西域(当时印度佛教已经从帕米尔高原传入了西域)迎来摄摩腾、竺法兰两位高僧,引入了佛像和经书,用白马驼回洛阳,建了白马寺,翻译出第一部汉译本佛经——《四十二章经》。(“汉明帝梦一金人于殿廷,以占所梦,傅毅以佛对。帝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往天竺。愔等于彼遇见摩腾、竺法兰二梵僧,乃要还汉地,译《四十二章经》,二僧住处,今雒阳门白马寺也。”——载于梁代慧皎《高僧传》)
(洛阳白马寺)
自此,佛教便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虽然中间也经历过几次大规模的灭佛事件(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炎和后周世宗柴荣。合称三武一宗,至于灭佛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些渣渣国家比较Mini,灭佛可以增加国家税赋、徭役。),但毕竟佛教是教人向善,人畜无害,关键还有利于统治阶级维护自身地位,所以基本都是举国从佛。
历经千余年弘法之后,佛教在中土大地上呈现出了八大宗派的传承:
创立于东晋的净土宗(主要代表人物有慧远、善导、延寿等)
创立于隋唐时期的破相宗
创立于陈隋之际的天台宗(又称法华宗,代表人物有智顗)
创立于唐朝的密宗(指唐密主要代表人物有善无畏、金刚智、不空三藏)、禅宗(主要代表人物有达摩、弘忍、惠能等。)、律宗(主又称南山宗要代表人物有道宣、弘一等)、唯识宗(又称法相宗主要代表人物有玄奘)、华严宗(又称法界宗,主要代表人物有杜顺和尚、法藏)
比如禅宗:
南北朝时期,印度高僧达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南方,见到了一心向佛的梁武帝,然而一片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气之下便摘了一片苇叶飘然而去,这便是“一苇渡江”的出处。
然后到了唐朝他的第五代弟子神秀和慧能的时候,便在他的基础之上创造出了禅宗。
那个“顿悟”和“渐悟”的经典典故便出自这两人,说的是禅宗五祖弘忍大师为选继承人,便在湖北黄梅开坛讲学,命了一道畿子(有禅意的诗),让徒弟们去对。
大弟子神秀当仁不让便在院墙上写了一首畿子:
《无相偈》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意思是,心镜要通过不断修行来抗拒外面的诱惑,冥思苦想,久了自然就会有,到位了自然就觉悟了,这是一种入世的心态。
其实这和禅宗大乘教派的顿悟是不太吻合的,所以弘忍看到了后只说了“只到门前,尚未得入”八个字。
然后一个厨房火头僧也知道了这个事,他也做了一个让人写在墙上:
《六祖示法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意思是,万物皆空,心若空,就无所谓抗拒诱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是一种出世的态度。
而这个人,便是慧能,禅宗六祖。
由于弘忍最终将衣钵传给了慧能,为避免神秀的追杀,便逃到南方,开创来了南派禅宗,而神秀则在北边建立了北派禅宗,这便是禅宗的“南能北秀”。
佛教在中土大地不断演变的同时,来自日本的遣唐使也漂洋过海来天朝取经,最终在各代皇帝同情下,遣唐使们满载而归,不仅带回来各种先进技术,佛教也开始在日本大行其道,在奈良时代更是铸造了现在举世闻名的奈良大佛、完善了在日本政教合一的政治理念。
(唐时东亚地图)
(东京法隆寺)
然后是藏传佛教。
藏传佛教,即藏语系佛教,修行者称喇嘛,所有又称喇嘛教。
公元七世纪,藏王松赞干布受制于原始宗教苯教的限制,便从尼泊尔和大唐分别引入了佛教来对抗苯教对政权的威胁。
(吐蕃时期松赞干布及文成公主像)
《布顿佛教史》记载了他迎娶了尼泊尔国王盎输伐摩(玄奘译为光胄王)之女赤尊为妃,然后又与东土的唐王朝通好迎娶了文成公主,随行嫁妆中便包含了大量的佛经典籍以及僧侣佛像,然后随即建立起了小、大昭寺。当然此时的佛教传播面太窄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大昭寺)
到了赤松德赞时期,佛教才开始有了起色,赤松德赞不仅强力排斥苯教,还找到莲花生大士,修建起了西藏第一座寺庙——桑耶寺!(以前的寺庙,只供佛像没有僧侣。)
此后藏传佛教陆续经历了吐蕃时期、灭佛期、噶当时期、萨迦时期、噶举时期,便有了我们常常听到的宁玛派、噶当派、萨迦派、噶举派、格鲁派之分。所以每一派系都是在不同的统治阶段应运而生,而为了方便管理和发展,各派又不断融入新的文化和苯教、汉传佛教思想。
比如格鲁派在经过五世达赖喇嘛的发展后最终登上政治舞台,组建了名为甘丹颇章的政教合一体系。并直到后来西藏解放才退出西藏的政治舞台。
而发展至今宁玛派、噶举派、萨迦派、格鲁派并称为藏传佛教四大传承。
生活中要区分他们其实很简单,不同派系的僧人服饰、寺庙装饰选择的是不同的颜色,格鲁派喇嘛身着黄色桃形帽,所有又称黄教(青海塔尔寺);宁玛派身着红衣红帽又称红教(敏卓林寺、多吉札寺);噶举派又称白教(多白衣白裙,部分也有红衣)、萨迦派(花教,其祖寺萨迦寺的墙壁用了白、红、蓝三色涂刷)
最后再看印度本土,由于婆罗门教被佛教长期压制,教徒们也是痛定思痛,于是博采众家之长,管你什么佛教还是耆那教,只要是好的,能壮大的我队伍的,都拿来为我所用,并且还立足于底层人民,吸纳民间的信仰,终于在笈多王朝的帮助下咸鱼翻身,慢慢恢复元气,并在大约公元8世纪成长为全新的印度教。
吃一堑长一智,发展壮大的印度教并没有给佛教留什么时间,不仅吸收掉了佛教的优点,还一点一点扒出其弊病,所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将佛教赶出了印度。
国内印度文化研究最权威的学者,北京大学林承节教授曾在其《印度史》中总结了佛教在印度衰落的四大原因:
1、从佛教本身来说,大乘佛教流行后,佛门宣称捐献财富可以换取功德。僧侣放弃苦行,贪图安逸。僧团自身的腐化使得民众敬而远之。
2、早期佛教呼吁社会平等,对商人及低种姓群体有巨大的吸引力。随着印度教的兴起,革除了婆罗门教一些繁琐的仪式,同时呼吁男女平等,佛教的吸引力顿时消失。
3、为吸引信众,大乘佛法吸收了印度教诸多教义与传说,最后却因佛教与印度教界限越来越模糊,反被印度教吸纳。
4、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佛教的兴盛期全靠阿育王、迦腻色伽王两大护法明王利用王权的强制推行。一旦失去了帝王的庇护,佛教地位一落千丈。
虽然现在的印度虽然是印度教的天下,但也是经过了国家分裂之痛的结果,当然这有英国殖民者的功劳,更多则是印度教和伊斯兰教的纷争。感兴趣的童鞋可以去搜索一下“印巴分治”。
不过现在印度也不是一个佛教徒都没有,经过近百年的复传(斯里兰卡回传),据说现在印度佛教徒已过千万,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达摩波罗(Anagarika Dharmapala,1864~1933)和安倍德卡尔(B. R. Ambedkar,1891~1956)这两位大佬。
个人能力有限,以上内容只能简单论述,纯属科普,不带任何政治宗教色彩,不当之处各位见谅。
参考资料:
《印度佛教史》平川彰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中国佛教史》任继愈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西藏佛教发展史略》王森 中国藏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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