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19日,张小龙一身白色夹克,穿着白球鞋,在掌声中大步走上微信之夜的舞台。
如果把时间倒回到10年前,那正是微信上线的前夕。
上线那天,他一如既往在饭否上话痨,发了14条动态,其中有这么几条:
一个小产品,引起大关注,出乎意料。
运营商你就不思变革慢慢在自虐中自娱自乐吧。
把人从有压力的聊天解放出来,进行无压迫感的离散对话。
恭喜迈入指头连接的虚拟世界!
而十年后,一切似乎都如他所言。
如今每天有10.9亿用户打开微信,3.3亿用户进行视频通话;有7.8亿用户进入朋友圈,1.2亿用户发表朋友圈,其中照片6.7亿张,短视频1亿条;有3.6亿用户读公众号文章,4亿用户使用小程序。
除了微信,今年还是另一款产品诞生的第十个年头。
2011年8月16日,第一台小米手机问世,售价1999元。
而今年8月10日,小米手机十周年之际,雷军在2021年度演讲中,为小米手机第一批用户送出一份硕大的红包:每人1999元小米商城红包,正好是当年的购机价格。
那一瞬间,雷总脸上写着硕大的两个字:情怀。
十年之前,2011,微信上线,小米开售,万物初生,开天辟地,中国移动互联网的浪潮扑面而来。
从此,互联网不再被那1亿坐在电脑前,能熟练使用台式机上网,知道去哪里下载软件去哪里浏览内容的精英、年轻人和网吧青年所统治。
年轻人们丢掉诺基亚和合约机,换上小米1和iphone4s。第一批90后们不再在乎QQ等级,微信的语音消息成为最时尚的沟通方式,人人成为最火热的社交平台。
那年我大二,看到乔布斯去世的消息,是在一款名叫N9的诺基亚手机上,它的代言人,如今已经不方便提起。
那年国庆黄金周最流行的段子是:昨天一觉醒来,Iphone5没了;今天一觉醒来,乔布斯没了;明天一觉醒来,假期没了。
第二年,我就拥抱了苹果,也拥抱了这个移动互联网的世界。
如果把2011称作移动互联网的元年,那么今年它十岁了,是时候为它写一期内容,聊聊这十年来,中文互联网,以及这个行业里发生的一切了。
01
2011年,无论是张小龙还是雷军,都远没有如今的地位。
作为Foxmail的开发者,张小龙的确受到马化腾的重视。被腾讯收购后,张小龙不想去深圳上班,马化腾就特地为他成立了腾讯广州研究院,张小龙不愿去总办开例会,马化腾就派自己的专车去广州接他。
但小龙哥的名声也仅限于程序员圈内,邮箱也并非腾讯的拳头业务。在推出微信之前,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腾讯在广州还有一个团队。
而雷军结束了金山生涯,战功辉煌,但提到金山,大家能想到的还是求伯君。
当年互联网行业尚且不显山不露水,和马化腾、李彦宏、周鸿祎比起来,雷总这种没踩上PC互联网时代的软件行业从业者,更是像一个过时的人。
2011年的互联网,初露峥嵘,但是和外企国企比,吸引力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那些一夜暴富的财富神话,都发生在这个十年。
我在上海的房东和我回忆当年,说他2010年从同济大学刚毕业,手里有几个大公司offer。然而他嫌阿里太差,腾讯太远,唯一看得上的百度没拿到offer,最后还是随大流去了国企。
十年之后,当年屈尊去了阿里巴巴的同学,都开上了保时捷,头顶一个p7p8的小光环了,去了腾讯的同学,也混得风生水起,实现财务自由出来创业了。唯独自己还困在上海,为孩子的学区发愁。
我拍拍他的肩说:哥,不错了,你至少还早早买了房,现在还有我这个冤大头给你每个月交房租,你看看现在年轻人毕业想在内环买套小房子,还有机会吗?国企还是香啊。
他点点头说:对,至少比当时回去读研的强。
在批量造富这个层面上,过去十年,房子第一,互联网第二。
2014年,阿里巴巴上市,普通员工持股金额达到200亿美元,上万名阿里员工一夜成为百万富翁。
虽说早年百度上市,也创造了一批富豪,但在阿里身上,大众第一次感受到互联网造富力量之强大。
这次上市间接导致了2014年之后为期三年的「创业大跃进」,互联网=财富,这个等式成为了一门显学。
无数有志青年投入了互联网的浪潮,坐进了海淀的创业咖啡馆,杭州的孵化器和上海的共享办公空间。
投资人们闭着眼睛在支票簿上签字,把LP们无处安放的银子交给风口上的创业者,任由他们去燃烧。
大公司的门槛从普通本科一路上升到211、985,一个岗位放出去,就能收到上千份简历,只为获得一个「被剥削的机会」。
而这一切的疯狂,都被冠以「梦想」的旗号,都被视作「改变世界」。
不知这里有多少梦想是真正的梦想,有多少梦想只配叫做「财富梦想」。
此后几年,美团、小米、拼多多、快手陆续上市,无数财富梦想随之兑现。
28岁的程序员郭宇从字节跳动拿到上亿期权,英年早退;2016年腾讯18周年宣布全员持股300股;《英雄联盟》、《阴阳师》、《王者荣耀》一次次刷新人们对年终奖的认知。
程序员们用真金白银撑起了北京海淀万柳,深圳南山和杭州未来科技城的房价;用购买力撑起了蔚来、理想和特斯拉的销量;用大小周和996带动了各大城市课外培训的军备竞赛。
一切看起来都无比美好,直到2020年7月20日。
那天,蚂蚁金服启动上市的消息传来,整栋楼都在欢呼,时间长达足足半小时。接下来,就是杭州重点地段的房价应声而涨。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蚂蚁上市被叫停,监管重锤砸下,互联网十年财富大梦一夜惊醒。
一切的故事,正如北岛的名句: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02
这十年,时代给予了互联网人财富,也拿走了他们的青春。
2021年,当你问一个年轻人:你想去互联网公司工作吗?你也许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当你问他:你觉得互联网行业酷吗?他一定会觉得你在搞笑。
但2011年,互联网还算不上是年轻人梦想的工作,但每个人都认为,在互联网公司工作是酷的。
那时的互联网人,眼睛里只有硅谷,目标只有谷歌。
他们抛弃了写字楼,搬进了车库咖啡和3W咖啡,他们拆掉了办公室格子间的挡板,用咖啡厅式的吧台卡座和抱着笔记本,处处皆工位的办公室,彰显着自由和创造力。
他们丢掉了复杂的层级和汇报关系,拥抱扁平化,他们不再迷信办公室政治,不再仰赖权威和专家,而是崇尚自下而上的改变,崇尚平等和彼此认可。
他们不再崇拜巴菲特和盖茨,不再向往四大、外企或者广告公司,乔布斯和拉里佩奇才是他们的新偶像,西南偏南才是他们的信仰。
他们不再西装革履,在衣柜鞋柜里堆满了优衣库和 New balance。他们不再需要高大上的title,不再将老板和领导奉若神明,技术大牛和增长黑客才最受人尊敬。
那是互联网行业的青春期,每个人眼里都有光,每个人都是可能性的野兽。
那年,一本叫《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的职场工具书开始流行,产品经理成为每个年轻人梦想中的职业。
那年,一部叫《社交网络》的电影在网上备受讨论。马克·扎克伯格开发的「辣妹评分网站」,成为了一代中国创客的启蒙。
那年,微博已经成为最受欢迎的互联网产品,「围观改变中国」六个字挂在每个微博网友嘴边。
那年诞生的除了小米手机和微信,还有快手和知乎。据说早期知乎团队成员自称海盗,在办公室里高挂着一面海盗旗,象征着他们冒险进取,破环现有的游戏规则,颠覆既得利益的精神。
但在财富面前,硅谷精神逐渐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给你涨薪20%,让你每个月多上两天班,你愿意吗?
如果公司让你持股,让你每天加班到10点,你愿意吗?
如果面前有一个财富自由的机会,代价是996,你愿意吗?
答案很明显,西二旗每天七八点忙碌的外卖小哥是答案,帝都13号线地铁上疲惫的程序员是答案,深夜10点穿梭在望京繁忙的网约车司机更是答案。
答案从未飘在风中,它写在工资单上,写在外卖单上,写在钉钉飞书企业微信里,写在每个职场人的脸上。
每一家共享办公空间走出去的极客公司,最终归宿都会是郊区大而无当的产业园。
每一家扁平化管理的公司,最后都开始制定繁复的职级和汇报体系,并且与BAT职级挂钩。
每一家崇尚自由的公司,最后都要哄着员工加班,让员工签署苛刻的竞业协议,在他们手机里装侵犯隐私的App,规训他们使用外人都听不懂的黑话。
每一家尊重技术的公司,他们的程序员最后也免不了要问问自己:产品做出来了公司还需要我吗?技术部门边缘化我该怎么办?35岁裁员会落到我头上吗?
从理想到现实,从硅谷到中关村,只需要5年。
2016年,今日头条刚搬进位于中关村南边的中航大厦,张一鸣发布了一封内部信,信中说:
「我一直认为年轻人工作生活应该住在城市中心,哪怕房子小一点(应该多出去活动啊),在市区有更多的活动和交流,下班之后也不需要浪费大好时光和宝贵精力挤地铁。」
为了这番话,今日头条为每位住在公司附近的员工发放每月1500元的租房补贴。在那时,今日头条被认为是硅谷精神在中国最后的延续。
而如今,没有人再为这样的说辞买单,当补贴都流进了房东的腰包,当就近加班成为实打实的负担,一切曾被认为是情怀的事物都终将落地。
就连硅谷本身,也不再代表着理想、叛逆和改变未来的可能性,它滥用数据,侵犯隐私,制造对立,吸收财富,助推泡沫。
乔布斯去世十年,这里再没有出现另一个如苹果一般的奇迹,屠龙少年也成为了大而不倒的巨龙。
一代人终将油腻,没有人能永远年轻。
03
2016年,知名投资人朱啸虎抓住了两个风口。上半年是直播,下半年是共享单车。
之前,他靠投资滴滴的项目一战成名,摘掉了loser的帽子。第二年,他和马化腾打了一场朋友圈嘴仗,还成功让阿里接盘了ofo。
那是投资人最怀念的时代,那是一场资本的盛宴。
这一切都开始于2009年春天,红杉中国在北京的那场互联网被投企业年会。年会主题叫「Mobile Only」,宣告着新的移动互联网时代要来了。
中国的风投资本,第一次把目光转向中国互联网。
在此之前,腾讯缺钱,只能托马化腾老爹的关系去找香港李泽楷融资,而马云创立阿里巴巴,国内竟然无人看好,最后被孙正义一个日本人摘了桃子。
中国的投资人,花了整整十年去看懂互联网行业,然后又花了十年去寻找下一个BAT。
而在这第二个十年,资本如雨般洒落在这个行业。
气吞万里的红杉资本,看好一个赛道就吃下整个赛道,把行业里的一二三名投个遍;
普度众生的真格,一年投出150个项目,创始人徐小平甚至记不住自己投过的创业者;
独角兽捕手金沙江,从拉手网到饿了么,从滴滴到小红书,从映客到ofo,打造出「谁人不识朱啸虎」的神话。
这个十年,资本从一个疯狂走向另一个疯狂。
千团大战、打车大战、外卖大战、共享单车大战,一场场战争烧出了互联网人的高薪资,烧出了千万用户,百万日活,烧出了一轮又一轮的接盘侠,烧出了北京通惠河底无数共享单车的遗体。
那些年仿佛资本遍地,唾手可得。亮马桥路边的地砖仿佛美元铺就,创业者带着BP走进那些大VC的办公室,当他们出来时,就已豹变百万身家。
那些年,没有创业梦想的程序员不是好程序员,不想掀起腥风血雨的创业者不是好创业者。
那些年,每个人都信奉雷军的那句话: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并且坚信自己就是那只猪。
那些年,投资人觉得自己仿佛点石成金的神,他们从不问创业者是谁,他们只问创业者在哪。
但行业的变化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投资人的时代也要让位于BAT。
当华兴资本的包凡回忆滴滴并购案时,他说了一句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奈的话:
「BAT就是天上的神仙,神仙在看我们人间的人打仗。」
事实的确如此。投资人给你五个亿,不如微信给你开个九宫格入口。投资人做再多投后工作,不如阿里给你派个身经百战的退役中高层。
资本能给的,巨头都能给;巨头能给的,投资人或许怎样也给不了。
创业者们发现,反正最后没法独立上市,投资人也会让你卖身巨头,那为什么不亲手给自己挑个好爹呢?
于是饿了么委身阿里,摩拜卖给了美团,滴滴京东拼多多都成了腾讯系。「天使轮、A轮、B轮、C轮、BAT轮」成为了一条常规路径。
2018年,资本寒冬过后,投资机构一下子都变得胆小了。手里握着大把银子而且敢漫天撒钱的,只剩下巨头们了。
但成为BAT的马仔,从来都不是没有代价的。
当你选择成为帝国的边疆,意味着拥有源源不断的兵马钱粮,也意味着化身壁垒森严的高墙。
而高墙,是不配拥有梦想的。
04
马化腾有一句名言:开放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能力。
要理解这句话,必须结合上下文。
潘乱老师的《腾讯没有梦想》一文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2011年初,在一次讨论「什么是腾讯开放能力」的总办会上,马化腾让与会的16名高管,每个人在纸上写下他们认为的腾讯核心能力。最后他们定下了两个核心能力:一个叫资本,一个叫流量。
对,一家互联网公司,核心能力既不是技术也不是创新。如今论技术,腾讯在巨头里可是出了名的稀松,论创新,请默念三遍,腾讯没有梦想。
但资本和流量,腾讯一直不缺。资本这个词,正是来自腾讯的二号人物,刘炽平。
在他的理解中,腾讯应该是这样的公司:
「通过资本形成结盟关系,既可以实现开放的目的, 同时也可以让腾讯庞大的流量资源获得一次资本意义上的释放。」
此后腾讯逐渐开始优化内部不那么赚钱的业务,收敛起四处树敌的做事风格,变得像一个有钱的大投资机构到处撒钱,像一个互联网慈父一样分发流量。
到这里,你也能理解马化腾那句话了。
我们腾讯有流量,有开放生态的能力,但是否选择这个开放的姿态,主动权在我们这里。当我们需要竞争,就可以随时闭关锁国。
当然,这个说法也可以套用到任何一个互联网大公司身上。
所以当腾讯封杀了大量短视频App的分享功能,却只给了微视一个特例,我毫不意外。当淘宝主动向微信关闭了商品的分享功能,我毫不意外。
巨头们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有能力这么做。
能力是姿态的前提,姿态是能力的外化。
而封闭的另一口锅,可以让乔布斯乔老爷子来背。
2007年,第一代iPhone问世,那时的iPhone不支持任何第三方App。
很快,苹果为iPhone打造了一套SDK,凭借苹果强大的性能,高质量的第三方App,以及集中管理的App Store,短短几年,一个基于App而非Web的生态被打造了出来。
乔布斯的逻辑,一如当年他创立苹果之时。
1984年,他在Apple Lisa中第一次搭载了图形用户界面。图形界面的应用,让人们不需要再去使用指令代码,可以根据直觉使用PC。
而iPhone和App生态的逻辑更进一步,让人们再也不需要理解文件的架构,不需要理解电子设备的运行逻辑,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使用各种服务,包括使用互联网。
更简单易用,更符合直觉和本能,但代价是,所有的服务都被App打包隔离开来。
如果说2001到2011是属于PC互联网的十年,基于搜索引擎和超链接,互联网将信息空前地组织连接了起来。
那么2011到现在的十年,是属于移动互联网的十年,在这十年里,边界被重新建立,每一个App都成为了一个小型的局域网。
App的技术基础,成为了封闭主义大行其道的土壤。
今年,也同样是乔布斯去世的十周年。10月5日这一天,所有人都在缅怀那个用生命最后时刻,带我们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男人。
就在乔布斯描绘的生态之上,巨头们依照自己的势力,划分了腾讯系,阿里系,字节系等等不同派系。
分享、导流、跳转这些行为只能在派系之内进行。局域网的边界,就是资本的边界,就是帝国的疆域。
而头条,抖音和拼多多这些互联网后浪们奉行「技术精致利己主义」。他们甚至不怎么做web端产品,所有的服务和功能,用户创造的价值,都被精准地按照疆界划分,框定在App之内,只能为「端内用户」所享用。
它们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成为帝国。
05
当雷军站上舞台,向每个初代米粉发放1999元的红包。当张小龙在台上回忆自己做微信的初衷,只是需要一个和别人沟通的工具。我们还是会有所触动。
而看着乔布斯去世十周年纪念短片《我们亲爱的Steve》,看着他从信封里抽出macBook Air的那一瞬间,看着他向全世界第一次念出「iPhone」这个单词,我们依然会热泪盈眶。
仿佛移动互联网这场脱口秀讲了十年,突然给你来了一次猝不及防又情怀满满的call back。
如果曾经,互联网向每个人承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一个应许之地。那么到如今,也许只有为数不多的创业者还记得那样的承诺,那个改变世界,建立新的游戏规则,赋予每个人更多尊严的承诺。
过去十年,有人与现实媾和,有人向利益低头,有人无力改变,有人淡出江湖。
互联网人就像老去的摇滚乐手一样,剪掉长发,收起贝斯和吉他,穿上西装衬衫,开始关心学区房和社保。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选择了现实。
但不与现实对抗的剧情,又有什么审美意义呢?
正是因为如此,两眼带刀,不肯求饶的少数人,他们的姿态才更显得可贵。
那么,我们如何总结这由微信和小米诞生,以及乔布斯的去世开启的十年,这充斥了财富与奇迹,巨头与资本,梦想与现实,封闭与开放的十年?
十年前,我们只有一亿网民,现在有十亿,每个人都享受到了互联网带来的便利。
十年前,我们还需要招手打车,还需要收集一张张外卖宣传单,还需要打开电脑购买不知是真是假的商品。
十年前,我们还需要算这个月套餐里还剩几条短信,还在盘算着合约机的套餐划不划算。
十年前,出门要带钱包和公交卡,我总会在包里装一本书。住校的我每周回家都要往手机里下载新歌。
但也是十年前,我们还幻想着围观改变中国,幻想着互联网能连接我们。而如今的互联网上,多的是戾气和敌意,我们被互联网连接,然后彼此割裂。
也是十年前,我们依靠搜索引擎和订阅关注,去寻找那些能让我们变好的内容,去发现新大陆。
如今,我们享用着推荐算法喂给我们的精神大餐,它太清楚我们喜欢什么,它玩明白了,而我们越玩越不明白了。
十年前,我们觉得手机帮我们延展了四肢和感官,而如今我们觉得手机困住了我们的灵魂,我们又想要掉回头去重建我们的附近性。
也许,只有那句被用烂的的话才能概括。
这是最好的十年,也是最坏的十年。